咖啡因上癮

曉朵想起有一回，阿跡學長也說了奇怪的話。
那是在阿跡學長畢業之後的事了。那一天，她和同學一走進麻辣火鍋店，就遇見好久不見的學長。
「蘇曉朵，聽說妳都不去登山社了？」阿跡學長劈頭就問。
你不在了，我去幹嘛啊？她很想這樣說，卻只是淡淡地回答，「高二了，要唸書，沒時間。」
阿跡學長身邊站了一個女生，跟他一樣是大學生吧？頭髮長長的，五官很細緻，一臉白淨，沒有半顆雀斑。曉朵覺得自己完全被比下去。

「對了，那天，妳到底要跟我說什麼？」阿跡學長問起畢業前最後一次見面。
「我忘了。」曉朵口是心非，反正也不重要了。阿跡學長上大學了，交了這麼漂亮的女朋友，離她愈來愈遠了。
兩人不知道要聊什麼，很快揮手道別。正當她快步走著，想要擺脫突然湧上的失落，阿跡學長卻突然回頭叫住她，追上來。
「吃片口香糖吧。」阿跡學長將口香糖遞給她。
「一定要吃喔！」阿跡學長揚起眉。
「為什麼？」曉朵不懂。
「因為妳剛吃完麻辣鍋。」阿跡學長像往常一樣，口氣冷冷的，說完旋即轉身走開。
曉朵看著手心裡的口香糖，鼻頭有點酸酸的。

「我可以留著當紀念嗎？」
阿跡的話打斷了曉朵的回憶。
「什麼？」
「那顆拔下來的牙齒，我可以留著當紀念嗎？」阿跡咬著棉花，被麻醉的嘴說話還有點不靈光。
「喔……當然可以。我以為小女生才會做這種事，沒想到大男人也會想要把拔下來的牙齒當紀念。」曉朵笑。
「畢竟沒幾個大男人有被初戀情人拔牙的經驗啊！」
「你說什麼？」曉朵訝異。
「沒什麼？」
「你剛說初戀情人？」
「我沒有！」阿跡否認，「我是說妳下班後有空嗎？」
「你剛才明明說初戀情人……」曉朵爭辯。
「妳聽錯了！」阿跡摀著剛拔完牙的嘴，皺眉。
「我沒有！我明明……等下，你說什麼？下班後？你在約我嗎？」曉朵忽然覺得自己不知道是耳朵還是腦袋不靈光，完全無法連線，她努力回想剛才的一大串對話……
「蘇曉朵，妳還是跟高中的時候一樣笨！」阿跡學長說著打了她的頭。
「學長，你記得我？」
「妳的的名字那麼奇怪，誰不記得啊？」阿跡酷酷地指著曉朵身上的醫師服，上面繡著名字。
曉朵恍然大悟。


「你高中的時候為什麼會喜歡我？」一個星期後，曉朵挽著阿跡學長的手追問。
「我忘了！」阿跡學長冷冷地答。
「唉唷～說一下嘛！」
「嗯，因為……」阿跡學長瞥了一眼曉朵，「因為妳笑起來很像滿天星星在閃。」
「好浪漫喔～沒想到你也有這麼浪漫的時候！」曉朵幸福地靠在阿跡學長胸前，不過～她突然想起來，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天晚上，看到流星的那時，阿跡學長的手指觸摸她的臉頰……
「吼～你是在取笑我的雀斑？」曉朵生氣。
「哪有啊？妳笑起來很可愛啊！」
「最好是……」曉朵瞪他。
「別生氣嘛～其實我有跟妳告白過，但妳都沒跟我聯繫！」
「亂講！什麼時候？你畢業之後就沒聯繫我好不好？」
「誰說的？為了妳，我到現在都不敢換信箱！」阿跡轉過身，生著悶氣。

原來多年前在火鍋店門口，曉朵手心裡的口香糖，是阿跡學長告白的證據。那天晚上，阿跡學長在包裝紙的背面，匆匆寫下他的Email。

「那我們這叫口香糖之戀囉！」曉朵說。
「是門牙摔斷之戀吧！」阿跡學長冷笑。
「拜託～很難聽耶！你有點想像力好不好？」曉朵說，「那不然叫牙齒的戀愛好了，還是叫做牙……啊……」
阿跡學長用吻打斷她，真受不了，這女人的話怎麼那麼多啊？
曉朵邊吻邊想笑，剛上路的愛情還需要多多練習，她居然撞上阿跡學長的牙齒……

在漆黑的夜空下，阿跡學長的每一顆牙齒都像一顆閃亮的星球，她嚮往定居的地方。她，蘇曉朵，喜歡阿跡學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