咖啡因上癮

「吼～你敢取笑我！」曉朵惱火。
「妳看！流星！」阿跡學長打斷她，指著不遠處的天際，一顆流星放肆華麗的搖曳，瞬間隱沒。
「啊！那邊也有！」曉朵興奮地追尋星光，忘了生氣。
「那是星星在笑。」阿跡學長轉頭，竟燦爛的笑了，嘴角拉出溫柔的彎度，露出一口潔白的牙。
曉朵望著他的笑容失神。阿跡學長平日冷漠堅硬的臉孔此刻發散著柔和光圈，在漆黑的夜空下，每一顆牙齒都像一顆閃亮的星球，她嚮往定居的地方。
她終於明白，為什麼她那麼害怕被他看不起。她，蘇曉朵，喜歡阿跡學長。

「這顆蛀牙最好拔掉。」帶著口罩的曉朵聲音悶悶的，「建議你該拔的牙齒不要留，否則會拖垮其他的牙齒。」
阿跡學長眉頭緊皺。曉朵突然有一種痛快，「以牙還牙」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？

登山社的每一次活動曉朵都參加，一年下來她已能獨力走完行程，而且不會落後。不過，阿跡學長就快畢業了，以後再也不能一起爬山了！在畢業典禮的前兩週，曉朵決定告白，她憋了一年的心意再也無法隱藏。
「加油！蘇曉朵，今天要勇敢，把想說的話一口氣說出來。」曉朵在心裡給自己打氣。
「妳到底想跟我說什麼？」被曉朵突然找出來的阿跡學長站在操場邊，口氣一貫的冷冰冰。
「幹嘛這麼兇，對優良社員就不能友善一點嗎？」一看到學長那張撲克臉，曉朵就溫柔不起來。
「快點說，我要回家了！」
她瞪著阿跡學長，努力鼓起勇氣，「我……我……」
突然一個力道衝向她，是阿跡學長！阿跡學長撲向她，用力將她推倒！曉朵整個人往前趴，跌在地上，牙齦一陣疼痛，天啊～她的門牙掉了……
「妳有沒有怎樣？剛才有顆棒球差點打到妳的頭……」阿跡學長說著扶起她，原來阿跡學長為了閃避飛來的棒球，才把她推倒。
討厭！曉朵推開他的手，撿起門牙，掩住流血的嘴，轉身飛奔離開。

在新門牙裝上前，她不敢再跟阿跡學長說話。缺了一顆門牙的樣子，她不想讓喜歡的人看見。只要遠遠看到阿跡學長，曉朵就趕緊跑開，沒辦法告白了……完全不行了……等她裝上新門牙，阿跡學長已經畢業，她的初戀也結束了。

雖然過了許多年，曉朵還是對那段清純戀情印象深刻，畢竟讓妳掉了門牙的戀愛，不是每個女人都有幸遇上。但是，學長還記得我嗎？
下了班的曉朵到超商買東西，剛好遇見阿跡學長。她正猜想著沒戴口罩，沒穿醫師服的她，阿跡學長認得嗎？那個愛逞強的高中學妹，他還記得嗎？
「蘇醫師，妳下班了？」阿跡學長果然認出她，但不是她期待的身份。
「下雨了。」阿跡學長指著門口，雨聲嘩啦嘩啦，突然的陣雨有點大，兩人並肩站在門口躲雨。
曉朵有很多話想問，阿跡學長你在做什麼工作？過得好嗎？結婚了嗎？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麼？還記得我嗎？但她問不出口。
「吃個口香糖吧！」曉朵只好掏出剛買的口香糖。
「牙醫師也吃口香糖？」阿跡學長驚訝。
「很奇怪嗎？」曉朵解釋，「這種無糖口香糖含有Xylitol，也就是木糖醇，實驗證明可以刺激口水分泌，中和口中酸性，幫助降低蛀牙發生率，不但通過衛生署的健康食品認證，還有世界牙醫聯盟認可。」曉朵一說到牙齒就認真起來，「像你在外飲食，吃完東西後如果不方便刷牙，可以吃這種口香糖，注意要選擇含有木糖醇的無糖口香糖，才能降低蛀牙機率，維護牙齒健康……」曉朵說著說著，突然停頓，「抱歉，職業病～我一遇到跟牙齒有關的事就很容易失控。」曉朵忍不住笑了起來。
「妳笑起來……」阿跡學長突然開口。
「笑起來怎樣？」很像我一個高中學妹嗎？曉朵等待著。
「嗯……」阿跡學長口氣遲疑，「笑起來很漂亮。」
唉～還是沒想起我……原來當年我的存在感那麼低啊？跟你爬了一整年的山，你還是忘了？曉朵有點受傷，掩飾地說，「笑起來漂亮是因為我的牙齒很健康啊！有健康的牙齒才有漂亮的微笑嘛……」

什麼跟什麼？因為我的牙齒很健康……健康的牙齒才有漂亮的微笑……我在說什麼啊！雨停後，曉朵離開便利商店，一路咒罵自己，好不容易有機會跟學長獨處，怎麼淨說牙齒？又不是在看診，除了牙齒我就沒別的話題了嗎？

不過阿跡學長也怪怪的，居然那樣回答我……
「是啊，微笑比妳想像中更重要！」阿跡學長似笑非笑地說。
他好像意有所指，是不是？還是我想太多了？曉朵甩甩頭，她從來就不懂阿跡學長，高中的時候不懂，現在也不懂。阿跡學長不是一個容易被懂的人，也許因為這樣，他才會特別吸引她吧？

（待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