咖啡因上癮

《2》
－安雪麗從小就因為一頭紅髮被班上的男生嘲笑，大家捉弄她，取笑她，拉扯她的頭髮，胡蘿蔔胡蘿蔔！大家一哄而散，看她狂亂地尖叫發火。安終於受不了嘲弄，買了染髮劑，卻染成一頭綠髮…。

摩根哈利完全符合夢幻浪漫的玖安對白馬王子的幻想，高大英俊，風流倜儻，驕傲又帶點憂鬱，卻已經有個太太了。玖安不再是那個只會幻想的小女孩，卻沒辦法停止自己愛上摩根哈利。

一開始摩根哈利就熱烈地追求玖安，並沒有掩飾自己的已婚身份，玖安先是拒絕，如同絕大多數的女孩那樣，矜持又堅定地拒絕。摩根哈利聰明又迷人，事業有成，有才氣有氣魄…，我沒有見過摩根哈利，但是聽著玖安的形容，我想他也許像灰姑娘裡的王子那般聰明才智，有強烈的邏輯推理能力，懂得用鞋子的尺寸來辦別辛德瑞拉。

摩根哈利捧著玻璃鞋告訴玖安，她就是他畢生尋尋覓覓的辛德瑞拉，絕對不會錯，就是她，玖安迷惑，不清楚該不該穿上鞋子，這王子已經等不及辛德瑞拉，而奉父母之命先成婚了，這下辛德瑞拉沒有辦法當王后，玻璃鞋卻在腳邊，一天比一天充滿誘惑。玖安說，沒有拒絕他的確是我的錯，但是有誰可以拒絕一個每天來公司等妳下班，每天一封情書的王子呢？玖安雙手合十，眼神黯淡，濃密的眉，此刻竟像枯萎了。

玖安從小就因為耿直的個性，倔強的脾氣而不受同學歡迎，班上的男同學喜歡嘲笑她纖瘦乾癟的身材，玖安玖安妳的胸部是不是忘了帶出來啦？哈哈哈！哈哈哈哈！擔任班長的玖安更是男同學眼中的恰查某，玖安妳好恰喔，長大一定沒人要，沒有人敢娶妳…。國中的時候，玖安偷偷喜歡班上一個男同學，直來直往的玖安不知如何掩飾愛慕的眼神，被班上同學發現，他們在課堂上當著老師的面取笑她，老師也跟著起哄，說是母老虎挑上了小斑馬，玖安尷尬地漲紅臉，那被暗戀的男同學忽然發揮英雄氣概，說自己並不會屈服於母老虎般的恰查某，他鄙夷的眼光，急著撇清的神態，讓玖安一直到畢業都下不了臺。

如果妳是我，拒絕得了一百封情書？拒絕得了一百個等待嗎？玖安不知是自問還是問我。

我問我自己，我要什麼，我什麼都不要，只想要被愛，真正地被愛，而不要那麼辛苦地去愛人…，我已經二十七歲了，從來沒有被人真正地愛過，疼惜過，我渴望知道被愛的感覺，想要投入男人的懷抱。如果辛德瑞拉穿上這玻璃鞋，不但沒有辦法當王后，還會像美人魚一樣沒有辦法言語，永遠失去聲音，這個被愛的代價，我也願意付…。

摩根哈利從小活在父母親的安排下，彈琴學畫，出國唸書，畢業結婚，他自己也不知道脫離父母的軌道可以運行多遠，玖安是他軌道外的彗星，他想要好好抓住，他是真的想抓住，對玖安百般疼愛，呵護備至。

摩根哈利很快就得到了玖安的信任和純潔的身體，在處女的陰道被張開的那一刻，玖安說，我什麼都不要，我想要給你沒有罣礙的愛，沒有負擔的愛，你可以愛我，可以寵我，但不必負擔我，不必給我什麼，摩根哈利激動地哭了。

玖安和摩根哈利愛了三個年頭。
他會跟我談他的妻子，他的兒子，我不會主動問什麼，只聽，事實上，我和他一個共同的朋友都沒有，我連他的家都沒去過，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如他自己所說，有一名妻子，一個兒子。

玖安活在自己的戀愛世界裡，像安雪麗活在夢幻裡，吵架的時候她不知道向誰訴苦，沒有哪個朋友可以安慰她愛上有婦之夫。

直到公司要調她到上海來，玖安才想到離開也許是一個解決問題的好方法，回想起來，也許這是上帝當初派給我的功課，給我一個機會把石頭搬開，玖安有點勉強地笑著說，眼睛裡有水珠在打轉。
離開的時候，要退租公寓，我整理房間，發現竟然沒有什麼東西是他的，因為他從不過夜，所以也沒留下什麼日用品，只有一個煙灰缸，一個打火機，提醒我夢是真的，他是在的。

妳要到上海他沒說什麼嗎？我忍不住問。
沒有，他只說好，玖安的淚珠瞬間墜落。

（待續）
（本文原載於《雙城故事》一書，咖啡因（即珈琲因）著，小知堂文化出版，http://www.wisknow.com/version/adver/coffee/index04-2.htm）